不识几更天

把悲伤留给虚构,把欢乐留给现实。

马文才与兔鹰传说-18

  第十八章 前世-2

  叫李玉儿的姑娘见马文才再次投湖,脸上却是格外平静,丝毫没有惊慌诧异之情,反而更添一分从容。

  马文才在湖里四处寻找“司徒玉”,而她则开始在附近岩洞里寻柴生火。她动作极其熟练,没两下就在潮湿的雨后洞穴里将火生起,开始烘干身上尽数湿透的衣服。

  等她衣服干得差不多了,她便准备去叫她的“墨鹰哥哥”回来,人才站起便和浑身湿漉漉的马文才撞了照面。

  “墨鹰哥哥,你游水回来啦!玉儿正要去找你呢!”

  火光照出她那如桃花初开的笑颜,那般明艳动人、纯洁无暇。原本一脸失落愤懑的马文才竟在那一瞬间想要放下所有介怀、和她一样随心而笑……

  那颗想要把司徒玉寻回来的心将他的这些想法压制下去,无情冷漠地问道:

  “你和司徒玉是什么关系?”

  

  他找遍了湖里的每个角落却没有找到司徒玉以另一个身体存在的痕迹,这里只有他和她两个人,即使他不愿意去相信活生生的司徒玉会在落湖之后变成另一个人,但尼山书院里发生的一切和司徒玉对王蓝田的莫名顶替以及自己最近的变化,都让他不得不去相信,眼前就是事实。

  眼前的人是司徒玉,司徒玉就是眼前人;但是现在的眼前人不是司徒玉而是李玉儿,要让司徒玉再次回来,他就必须想办法弄清楚她们为何会发生身份的转换。

  李玉儿歪歪头,皱眉道:“司徒……玉?我从未听过这个名字。她是谁?是墨鹰哥哥你的朋友吗?”

  马文才没有回应她,反而紧紧逼问:

  “你为什么叫我【墨鹰】?”

  闻言,李玉儿嗤笑一声:“墨鹰哥哥就是墨鹰哥哥啊!就像玉儿是玉儿一样,哪里还有什么为什么……”

  说到这,她突然敛起笑意,断了这个话题,转而发问:

  “你……不记得自己是墨鹰?”

  马文才没有立即回答,看着她的举止,不禁想:虽然不是司徒玉却有着司徒玉一般的思虑……反而更加好奇她的身份以及她们两人之间的关系。

  “你也……”她哽咽一声,失落被提到嗓子眼,“不记得我是玉儿?”

  “我不是墨鹰,我叫马文才。司徒玉确实是我朋友,她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马文才没有把【她和你在同一个身体里】的猜想告知,反而换了个比较委婉的说法。

  “我不认识你,我也不认识墨鹰。或许,只是我和墨鹰也长得相似罢了……”

  马文才这般说着,心里却早就不这么认为——或许自己真的就是墨鹰,自己和墨鹰共同住在这个身体里,就像眼前的司徒玉和李玉儿一样……

  马文才把话说完,李玉儿愣了半会儿,忽然间蹲下身子哭闹起来!

  “你骗人!你怎么可能不是墨鹰哥哥!墨鹰哥哥怎么会不记得玉儿!你骗人!呜呜呜……”

  见状,马文才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原以为自己跟她讲清楚,她会和司徒玉一样思考其中缘由而后理解他,没想到她居然直接大哭大闹起来!

  “你明明就是墨鹰哥哥嘛!怎么可以不认玉儿!”

  哭得梨花带雨的李玉儿突然站起,双手紧紧拽着衣角,咬着下唇,用那清澈明晃的双眼注视着马文才,质问他道:

  “墨鹰哥哥,又不想要玉儿了吗?”

  

  看着她泪水不停在眼眶里打转的模样,马文才不觉生怜。

  又?不想要?看来她跟墨鹰……关系绝对不一般……或许,知道他们的关系,可以有办法让司徒玉回来?马文才这般想着。

  “李姑……李玉儿,你先别哭。我的意思是,我,我是墨鹰……只是,我现在不叫墨鹰了,我叫马文才……”

  李玉儿没有插话的意思,似乎在等他完整的解释。

  “前段时间……我大病了一场,或许是高烧的缘故,对以前发生的事情都不大记得了,所以,我没有忘记你,只是暂时想不起来你……”

  马文才没有因她的天真无邪而退缩,为了让司徒玉回来,他只能用这种方式使李玉儿冷静下来,并借机了解他需要知道的事情。

  “我就知道墨鹰哥哥不会忘记玉儿的!”

  李玉儿立即眉开眼笑,扑上前去紧紧环抱马文才。

  说出来的话自己都觉得假得不行的马文才被李玉儿的天真和突然的环抱搞懵了,直直愣在那——这些鬼话你也信?你果然不是司徒玉,司徒玉一定会立即反讽他当她是容易哄骗的三岁小孩。

  回过神的马文才从李玉儿的环抱里挣脱出来,把她带到火堆旁取暖。

  望着熟悉面容陌生身份的李玉儿,马文才竟觉得和她两人共处在这岩洞里显得十分尴尬。

  “墨鹰哥哥的病好些了吗?什么时候能记起玉儿呢?”

  李玉儿关怀的话语打破尴尬氛围。

  而她这话也正中马文才下怀——他正愁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大夫说,到一些熟悉的地方,见一些重要的人,听一些深刻的事情……或许,有可能恢复。你能给我讲讲与墨……与我以前有关的事情吗?或者是你和我以前一起发生的事情都可以……”

  

  听见马文才说只要给他讲以前的事情,他就能“恢复记忆”,李玉儿立即饶有兴趣地给他介绍起她和墨鹰两人在菩提寺的那段往事。

  她说,在她还没有记事的时候,她娘亲就因病离世了,剩她和她爹相依为命;五岁的时候,她爹爹因为要振兴家中药草生意,不想她跟着自己四处奔波,所以将她寄宿在菩提寺里,她就是在菩提寺后围的一方废宅里遇到墨鹰的。

  

  那天,她在菩提寺后院里放着自制的白纸风筝,突来的一阵风将风筝线挂断,风筝落到了院墙之后。为把风筝寻回,她这才第一次涉足那个吃斋和尚们都未曾提及过的废宅。

  废宅里除了一棵老菩提树及树下的那口石井,其余都布满荒草。她穿过丛丛及腰的荒草,在井口旁找到了自己的风筝。

  当初的白纸风筝不知为何蘸了墨迹,一半还是原来的“白鸽”,另一半则变为了“黑鹰”。断了的风筝线一段还系在“黑鹰”上,另一段则缠绕在一位黑布裹身、倚靠井口而坐的少年手上。

  察觉到异动的少年抬眸,与李玉儿紧皱的柳眉相撞。

  秋风乍起,菩提为了簌簌作响舍弃掉千百黄叶,为两人的相遇,献上喝彩。

  

  “你是谁?”

  李玉儿满脸疑惑,奶声奶气地问道。“你手里的风筝,是我的。你能把它还给我吗?”

  听到李玉儿对自己说话,那黑布少年握风筝的手不觉颤动,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陌生孩童,话语梗在喉间却迟迟说不出来。

  李玉儿往前凑了凑,向他伸手,再次说道:“大哥哥,你手里的风筝,是我的。你能把它还给我吗?”

  黑布少年将视线转移到李玉儿伸出的那只小手上,他盯了好一会儿,随后将这只小手轻轻握在自己宽大的手心里……

  李玉儿觉得莫名其妙,立即将手抽出,一个箭步上前,从他另一手中抢回属于自己的风筝,随后不加犹豫地再次闯入丛丛荒草,未及黑布少年反应过来,她已经消失在荒草尽头……

  

  自那之后,李玉儿就经常跑到菩提荒宅去找那黑布少年。

  两人第二次见面,李玉儿知道了这个大哥哥叫“墨鹰”,他亲口告诉她的。她也知道了为何自己的风筝会变黑——这口井里面很黑,所以掉进里面的东西都会变黑,他亲口告诉她的。

  自八岁那年初见,他们二人便一直往来,直到十五岁那年,李玉儿的爹将她从菩提寺带走。

  

  “那中间七年,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马文才好奇问道。

  李玉儿看着平静如水的马文才,发现他一点儿也没想起来,还称“我们”为“你们”,显露出些许失望,但也不肯就这样放弃。

  “没有人会把自己的孩子送到寺庙里寄养,菩提寺里除了我,这十年里没有第二个同龄人……一开始,想着爹爹回来接我就是我继续活下去的信念;可我盼了他十年,这个信念早在第三年的时候消耗殆尽了……要是没有在那口石井旁遇到墨鹰哥哥你,我想我会……和那风筝一起,都到井里去……”

  忽来的严肃与感伤,让马文才在她身上看到了一丝司徒玉的影子。

  “自那之后,你就是我继续活下去的信念。要不是有你在,我也不能摆脱闷葫芦性格,每天都笑口常开;要不是有你在,我也不能感受到陪伴的幸福;要不是有你在……”

  焰火晃动,引出她眼角的星亮。

  “要不是有你在,我可能永远不会懂得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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